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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Decaying wood”(衰败之木)

第三章:“Decaying wood”(衰败之木)

(一)

位于密林堡东南的大城市特尔洛斯有着悠久的历史和荡气回肠的故事,它巨型高墙缠绕着粗壮的树根,这在巨石的基础上加固了一番城防工事。

城中守卫三三两两的,他们身披全身铁甲,手持利刃,对进入城里的大官小商一一询问排查,很明显,他们都不是一般的征召兵,而是公爵手下的常备精锐兵。

恩斯特.维尔——密林堡的老伯爵终于在特尔洛斯公爵的第三封信件的催促下,领着自己花重金雇佣的部队赶到了这座宏伟之城。封地上的杂事也就都交给戈利尔了。

他骑在一头纯色雄鹿上,漫不经心地巡视着周围前来参加会议的诸侯的营帐,他努了努嘴,挺直了腰杆子努力回想应该在会议上的“官方用词”,慢慢悠悠地走到了特尔洛斯北城城门“回火门”。

特尔洛斯在古木国的历史上有着不可或缺的位置,它曾经作为特尔皇族在统治古木国期间的首都存在过,后来又因为特尔-卡尔皇族联合统治期间作为陪都屹立在古木国西方,由此,特尔洛斯公爵也有一个独特的称号:“王国西境守护者”。

既然是作为首都和陪都,自然有不少气派的建筑:尚且不说那充满艺术感的巨型城墙,那密密麻麻的高层阁楼鳞次栉比、绕树盘生、坐落有致;暗月教大教堂的尖顶是城市最高的所在;不过最负盛名的还是那于两百多年前修建的大会议厅。

老伯爵戎马一生,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可这次但还是头一遭。

时过深秋,密林堡的大树早已纷纷落叶,化作一条条干枯的手指直指天际;可这城里的树木一排排枝繁叶茂,蒙络摇缀,丝毫没有落败之景。

见维尔伯爵吃惊不小,一旁前来接待的宦官笑眯眯地道:“大人很久没重返此地,有所不知,这大街上的树木是从‘外乡人’那里购进的新品种,名叫‘秋不落’。”

这他妈倒也是个好名字,有时间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也不仔细考虑考虑自己公爵该干的事。老维尔不由得皱起了脸,使他那本来就没舒展开的五官又重新聚在了一起。

与宦官一同在这由大块石板铺成的大路上行了不知多久,宦官突然道:“前方就是我家公爵大人的花园了,通过花园小径可以抵达大会议厅,不过通常情况下公爵大人会在花园里开会,而不去大会议厅。”

“为什么?”

“小人也不知道,还请大人独自前去花园园口,那里自然有人接待您。”

老维尔半信半疑地下了鹿,不再去理会宦官,径直走向花园口。

只见花园园口有十几面各路诸侯的家徽旗,簇拥着最中央最高的特尔洛斯公爵旗,又有十几名披甲武士威风凛凛地提着刀站在门口守卫,前方迎来一个人。

老维尔见来者身披纯银雕纹全身板甲,一头柔顺的金发,冷峻的眼神中射出道道凶光,想必定是特尔洛斯公爵大人——索拉尔.杰森.特尔了。

“密林堡伯爵恩斯特.维尔拜见公爵大人。”说罢,他便单膝下跪,以示效忠。

“快快请起,早闻密林堡伯爵的英雄事迹,‘圣明战争’时期,您与家父并肩作战,并立下汗马功劳,我等小辈也是仰慕已久,我真诚的欢迎您前来赴会。”

老头虽然年纪大了,却还是知道这些都是“真诚的客套话”,不由得心里有些不安,倘若君臣关系已经到了互相客套,而非开门见山的话,那内部的不团结可想而知。

“贤侄不必自谦,我们自家人也就敞开大门说亮话好了。”老维尔开始了加固君臣关系的第一步措施,从亲戚关系来打破这层不信任的隔膜。

年纪轻轻的公爵喜笑颜开,随即张开怀抱,拥抱了老伯爵,并说道:“我就知道您会支持我的,二舅。”

原来,上一任特尔洛斯公爵杰森.特尔在一次行军途中邂逅了刚特尔家族的一名妙龄女子,那人正是恩斯特.维尔和刚特尔.恩斯特.卡特两兄弟的亲妹妹;后来,公爵力排众议和名不见经传的刚特尔家族的少女结了婚,并提拔了她那两个能干的兄弟,最终成为了他的左膀右臂。直到杰森.特尔在十年前因为旧伤复发,伤口感染而去世,这位伟大的公爵没有再娶第二任老婆,而刚特尔家族的少女,也在五年之后郁郁而终;两人的忠贞的爱情故事后来还被改编成了著名爱情史诗《特尔洛斯之恋》。

老维尔微笑着点点头,看着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美俊少年,随他一同步入了花园之中。

(二)

果不其然,花园里盛开着夏季才会开放的花朵,缤纷的色彩夺人眼球,迷宫般的花园中庭竟是一大片空地,圆形小广场上伫立着一所大理石圆顶小亭,上面坐满了来自西境的各路诸侯,有古木堡的、有特维的、有巨龙巢的、还有寻花城和回乡域的,至于其他的雇佣兵和小庄园主那是数不胜数。

他们纷纷攘攘地聚在一起,谈论着如何名正言顺的起兵造反;不过有些人却为军队人数和质量感到担忧,更有甚者甚至提出让暗月神教里的老妪和女人来充实军队,虽然被否决了;但他们的理由也不无道理:因为必须保留一些男人保证后勤生产粮食。

“诸位前辈静一静,”索拉尔公爵谦恭的态度迎来了极好的声誉,众诸侯竟不约而同的看向他,并保持了应有的尊敬。

“众所周知,卡尔罗佩家族是卡尔家族旁系的私生子家族。”他义正言辞道,诸侯也明白,煽动性的演讲开始了,“我特尔皇族在墨菲斯特时期之前乃是正统皇族血脉,不过是家道中落,现在屈居于一个小小的西境公爵,实在是难以接受。”

“在这只有十三岁的古斯塔夫国王上台之前是著名的卡尔-特尔联合统治时期,与西方弗雷恩帝国的战争结束后,十三元老院这一高于实际政权的奇葩组织竟然宣布了姓卡尔罗佩的毛头小子的正统性!这简直令人难以接受。”

众人点头称是。

“诸位,我的父亲杰森.特尔是一名令人敬仰的人物,在座很多都是他曾经的部下,可是他在十年前同暗月女神的镰刀一起离开了。”说着,他似乎有些哽咽,“我热烈地希望诸位能如同协助他四处征伐那样协助我,我需要你们的力量!”

“愿他在暗月女神的庇护下安息。”说话的,正是古木堡伯爵、灰烬之地管辖者刚特尔.恩斯特.卡尔。

“谢谢您对我父亲的忠诚,也愿暗月女神护佑您,”他向卡特伯爵点头示意,继续道,“我认为如今时机已然成熟,秋天的丰收季正好为大军提供了粮食准备;军队的铠甲和武器都得到了重铸;百姓对这次起义也持支持态度,我想……”

“等等!我们哪里来的那么多部队?要知道我们要对抗的是由东方奴隶帝国的数十万奴隶军啊?我大概向每一位大人清点了部队,我们不过十万人啊!”一名贵族嘶哑的喊着。

“这您不用担心,我已经取到了西方弗雷恩帝国的支持,他们会遵守承诺,出兵帮助我们的。”

此言一出,众群雄一片哗然。

“这是什么意思?西方的火人儿要到我们的土地上玩火了?”“我的天!”“这要是让他们过来,那就很麻烦了!”……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没人响应公爵。

“众位!众位!我有一言,希望你们能静一静。”老维尔大着嗓门喊到。

人们纷纷看向他,索拉尔也点头示意老伯爵说下去。

“诸位可曾记得,那十几年前的‘圣明战争’?”

“那哪能不记得!你和我不就是在那次战争上立功的吗?”说话的是卡特伯爵。

“嗯,没错,十几年前两国交战,双方损兵折将,都是元气大伤,帝国内部爆发了厌战的不满情绪,竟然也陷入了内乱,我们古木国要不是趁着他们内乱,说不定还无法轻而易举的在血门那里击败帝国主力,从而夺取灰烬之地。

“然而我国也损失惨重,我们用了不少时间来打扫战场,修整土地,休养生息。可谁曾想,帝国出现了了一名有实力有魄力的军阀,弗雷恩.‘炙炎’,他统一了帝国,加强了军备,一时间对我古木国边境又虎视眈眈……”

“得了得了,这些大家都知道,讲讲其他的吧!”“灰心”雇佣兵队长不耐烦道。

“请稍安毋躁,”老维尔并不理会他的无理,“那圣明长城从密林堡以西五十里处,一直延伸到古木国最南方的城市古木堡,全长有大概两千多里地吧。修建长城自然是为了防止敌人入境,但我有一事不明,为何我国内部纷争要引狼入室?”

只见索拉尔公爵脸已经涨得通红,激动得唾沫横飞:“我与皇帝陛下已经有了书面上的条约,只要他帮我夺取王位,便把灰烬之地归还……”

话音未落,卡特伯爵大声道:“好小子!你怎么可以把你大舅拼命打下来的地盘还给他?老子凭本事打下来的地块儿,怎么可能也不会拱手相让!”

“呸!莽夫才会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小老儿不要太嚣张!”特维总督卡斯廷.葛温骂到。

“你他妈的,这地盘又不是你的老家,你放什么屁?”卡特破口大骂。

“诸位!”索拉尔公爵不耐烦道,“帝国拥有强大的海军,他们可以防止奴隶帝国的部队从特维登陆,从而北上直驱进入特尔洛斯城下,让他一城一地又何妨?再者,想想东方的富庶吧大舅!恕我直言,卡尔洛斯城中的任何一件宝物都可以买下十个灰烬之地了!为何要为了眼前的小利,而放弃更大的利益呢?大舅!”

卡特伯爵难以置信地白了他一眼,道:“若是你父亲还在,决不会做出这等卖国求荣的畜牲事!”老维尔连忙道:“好侄儿,只怕帝国军队进入了我国边境,就不会只想要一个小小的灰烬之地了!你要三思啊!”

突然,一名身着火红长摆裙的妙龄少女从百花丛中探出身来,含情脉脉地用蹩脚的古木语问道:“夫君,出了什么事?”

(三)

老维尔恍然大悟,他已然理解了为什么王后下令将长城的守备军降低到了最底线,为什么索拉尔会有一个帝国公主当老婆,为什么索拉尔要突然起兵造反。

他意识到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让索拉尔与东方各诸侯相斗,两败俱伤后,萨兰达.奥哈索斯王后加固对东部古木国的控制,而弗雷恩.“炙炎”大帝则可以对西部古木国实施军事管辖,这样一来,古木国名存实亡。

他深深叹了口气,如若事情就如同推测这样下去,实在是糟糕;可若是不借兵,那起兵的实力就会严重缩水,实在是两难的局面。

次日清晨,一批部队又赶到了城外,老维尔并没有养成晨跑的习惯,只是这次意外的起的很早,他发现这支部队的旗号竟是他手下的密林黑骑!

一名身着“外乡人”服装的银发少女用血红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随后单膝下跪,道:“冷玲冬奉戈利尔将军之命率两千骑兵前来支援伯爵大人。”

冷玲冬,嗯,这孩子听莉娜谈起过,她们也在我的辖区内。老维尔想到这里,叫她免礼站起来,问道:“那你们真的都来参军啦?”

“不,我家小妹口出戏言罢了,我在这里替她给您赔个不是,只有我和另外两个姐妹来协助您,毕竟我们大姐说了,要想有个安静的生活环境,就必须得努力争取。”

“道歉倒没有必要,你们能来我已经很惊喜了,嘉奖你们还来不及呢!”老维尔亲切地握了握她那双冷若冰霜的玉手,心下不由得暗暗吃惊:怎么这女孩子好像没有体温一样?

冷玲冬任他握着自己的手,继续道:“维尔少爷在吗?我们家大姐想问他一些事……”

“那臭小子不在!他去执行我给他的任务去了。”

“嗯……好吧。”

特维总督一直在一旁盯着冷玲冬看,她冷艳的脸庞闪过傲慢的神色,她似乎是一名职业军人,根本没有通常女孩子那样的柔情似水。

卡特伯爵上前来捅了一下卡斯廷.葛温的腰眼子,坏笑道:“怎么,春心荡漾了?”

葛温笑骂道:“去你妈的!哈哈,老子又不是癞蛤蟆,不想吃这天鹅肉!”

卡斯廷家族与刚特尔家族世代交好,所以平时吵吵嘴架、甚至动手打架也实属家常便饭,老维尔从不担心他的老哥哥跟特维的总督有什么深仇大恨。

两人交换了一下情报,老维尔这才得知了最新的情况:帝国的大军已经跨过了圣明长城,并将其用一种新型武器摧毁,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密林堡城郊,并没有动手攻城;而东方的奴隶帝国也用大型的帆船向古木国内运输兵马粮草,仿佛也是要动手了。

一切似乎都在按照老伯爵恩斯特.维尔的推测逐渐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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